一九三一年,蒼茫大地,烽火連天,以蕭紅、丁玲、安娥、王瑩為代表的四位文藝巾幗以筆為槍、以舞臺為戰場,在硝煙中書寫著民族的覺醒與女性的獨立。當抗日戰爭的烽火燃遍中華大地,她們是以筆為劍、以歌為矛的戰士。在文學、音樂、戲劇影視等多個領域,她們用才華和勇氣譜寫了一曲曲蕩氣回腸的抗戰壯歌。
讓我們首先聚焦蕭紅與丁玲兩位女士的文學創作之路。
筆探生死:蕭紅靈魂覺醒的書寫
蕭紅的抗戰書寫,走的是一條“向內”的路徑。當大多數作家致力于描繪戰場烽火與英雄壯舉時,她卻將筆觸伸向戰爭陰影下個體的精神創傷與生存困境。
1935年,蕭紅的中篇小說《生死場》震動文壇,成為左翼文學的重要代表作,得到魯迅、胡風及文學界的充分肯定。這部作品以其對北方農村在九一八事變前后真實圖景的描寫,深刻地揭示了民族危亡背景下人民的生存狀態,從而極大地激發了抗戰熱情。

圖為中國現代文學館內,“山河跡憶——手稿里的抗戰中國”展覽中蕭紅等作家的相關介紹
蕭紅不足十年的創作生涯正處于中國抗日戰爭時期,她的流亡生涯與日本侵華戰爭的推進緊密相連。在漂泊不定的生活中,蕭紅從未停筆。1938年,她在漢口完成了短篇小說《黃河》,講述一艘貨船上船工與八路軍戰士的相遇。她筆下的黃河顛覆了傳統想象:“黃土的流,而不是水的流”,是“野蠻的河、可怕的河、簇卷著而來的河,它會卷走一切生命的河”。不僅是自然景觀,更是民族苦難的隱喻。這種將外部戰爭內化為個體生命體驗的獨特視角,使她的作品超越了時代的宣傳功能,抵達了更為永恒的人性關懷。正如她在“現時文藝活動與《七月》座談會”上的發言:“作家不是屬于某個階級的,作家是屬于人類的?,F在或者過去,作家們寫作的出發點,是對著人類的愚昧!”
心照家國:丁玲女性解放的叩問
丁玲的深刻之處,在于她敏銳地發現了“民族解放”與“女性解放”并非天然同步。在全民抗戰的洪流中,她堅持保留了一個女性知識分子的獨立思考。“昨日文小姐,今日武將軍?!泵珴蓶|曾用這樣的詩句,勾勒出丁玲從文人到戰士的蛻變。
1936年,丁玲輾轉抵達陜北,成為到達陜北的第一位知名左翼作家。她隨即發起并組織“西北戰地服務團”,親任團長,帶領文藝工作者奔赴山西前線,用戲劇、歌聲和標語喚醒民眾。丁玲的筆從未停歇。戰地服務團的經歷催生了《一顆未出膛的槍彈》《我在霞村的時候》等作品。與當時主流抗戰文學不同,丁玲以其特有的敏銳,將民族救亡與女性命運緊密交織。

圖為中國現代文學館內,“山河跡憶——手稿里的抗戰中國”展覽中丁玲等作家的相關介紹
《我在霞村的時候》中,女主角貞貞在遭受日軍凌辱后,仍為八路軍傳遞情報。丁玲以深邃的筆觸,既書寫了這位鄉村少女為國犧牲的隱忍,更直面了她歸鄉后所承受的來自同胞的歧視與審視。這種對女性在戰爭中復雜處境的雙重揭示——既受外敵之辱,亦遭傳統之困——使得她的作品超越了簡單的宣傳,達到了人性探索的深度。
1942年,她的《三八節有感》更是在民族解放的宏大敘事中,犀利地提出“女性如何獲得真正解放”的命題。她寫道:“‘婦女’這兩個字,將在什么時代才不被重視,不需要特別地被提出呢?”這一發問,在烽火連天的歲月里,如同一聲驚雷,展現了丁玲作為女性知識分子的獨立思考——抗戰中的女性,既是民族的戰士,也應是自身命運的主人。
時光流轉,窗前的燈火換了人間。蕭紅與丁玲,一位凝視人類靈魂的深淵,一位叩問女性解放的道路。她們用文字照亮了一個時代,也為我們留下了永恒的精神財富。今天,當我們回望歷史,蕭紅筆下那些勇于抗爭的靈魂依然震撼人心,丁玲對女性命運的追問依然振聾發聵。她們從未真正離去,那一曲曲由她們開啟的文學抗戰之歌,依然在時光的長河中回蕩。(中國西藏網 文/郭睿佳 陳衛國 張藝彤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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